分崩纪元-第二部分#3(总#7)_要闻速递

2023-06-04 05:52:03

写在本章前面的一些话: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由于这部作品作为科幻来说实在是不伦不类,再加上作者对硬科幻那种塑造理论的变态感情,因此有的时候会为了凸显人设或弥合剧情而堆砌一些理论性的片段,这些片段在之前极大影响了读者的阅读兴致,我在此深表歉意。此章开始,类似的理论片段会以诸如“林雪日记”的形式展现,同时会尽可能多的写的通俗易懂,一般来说只要愿意思考都可以读懂。如果实在觉得枯燥无味,各位可以直接跳过。如果是对剧情很重要的理论,那么文章会反复用通俗的方式解释。

对于深红侯爵把会面地点定在谢尔盖咖啡厅,林雪并没有感到非常意外。她之前就时常听人提起这个咖啡厅,这里原本处在满地北部,以前是个茶馆,是中国人开的,在谢尔盖咖啡厅里面的墙壁上,还能找到这里的老招牌“九仁茶馆”。经历了分崩纪元的九仁茶馆,不仅很快伴随着新秩序重新兴起,这里的掌柜,据说也是一脉相承,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代,仍然坚守在茶馆掌柜的位置。为了能接一点俄国客,掌柜又招了几个俄国伙计,又在九仁茶馆开了个咖啡厅分区,把名字也改成了“谢尔盖咖啡厅”。传承至今的九仁茶馆在分崩纪元接连不断的旧秩序毁灭、新秩序建立的潮流中,堪称奇迹。

然而,谢尔盖咖啡厅之所以出名,也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深红侯爵经常高调光临这里。最开始,人们都对深红侯爵的光临感到惊奇,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林雪坐在谢尔盖咖啡厅二楼的一个靠窗位置等候,这里的生意十分热闹,俄国人都在一楼喝咖啡,汉人原有的地盘被挤到了新盖的二楼,但大家并无太多怨言。放眼望去,周围无不是酣饮畅谈的茶客,茶馆里外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息,人们都畅谈着家常——有人谈论着分崩纪元的大名人,“清风居士”徐闲云的新作,也有人在谈论着帝国的诸如骷髅队长、幽灵骑士、俄罗斯队长的那些蒙面义警。不知为何,在这个秩序混乱的分崩时代,还能有这么一处充满烟火气的小茶楼,实属难得。林雪也似乎觉得自己理解了深红侯爵为何钟情于这里。

“这位客官,要来点什么吗?”那位质朴的小掌柜一手端着茶盘,一手拿着一把合起的折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林雪的身旁。

“你是掌柜吧,怎么干起小二的活来了呢。”林雪问。

“小二忙活着呢,这多新鲜呐,您一看就是贵客,我自然要来亲自接待。”

“贵客?”

“嗯,贵客。要来点什么吗?”

“那......有什么推荐吗?”

“那可多了去了,这位客官,平常不怎么下馆子,不怎么来喝茶吧?我们这茶馆有的是点心和小吃,但既然来了我们茶馆,最重要的,那当然是茶了。”

“嗯。”

“说起茶,我们这儿门类也多,毕竟我们一楼是咖啡厅,二楼就是茶馆了,我们以前的名号,凡是满地的,那可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一说起九仁这个名头......”

“有什么茶呢?”

“这个啊,现在是春夏季节,最适合的就是绿茶,还有最经典的普洱茶,当然,如果想来点质朴的,比方说红茶啊,菊花茶啊,我们这儿都能供应,毕竟我们这儿是大茶馆......”

林雪看向窗外,深红侯爵已经骑着一只奇怪的大生物从街道走来——他骑着的那只生物体态像马,头像羊驼,全身上下拖把似的粗毛几乎快要垂到地上。周围的路人,或惊奇,或恐慌,但大多数人都面不改色。与这位蒙面英雄一同生活,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噢,你的朋友来了。”掌柜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呢?”

“我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说起林雪印象中的深红侯爵,她自己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深红侯爵的声音和行为都很像她当年在高中认识的一个同学——这纵然很荒谬,但面对这个荒谬的世界,倒也没有给二人带来太多的惊奇。在林雪的印象里,那个同学的身影却十分模糊——或许林雪只是听说过他,或许林雪和他甚至不是一个学校的,但他身上一定有某种特殊的东西,让林雪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到的很晚吗?”深红侯爵这时正走上二楼,穿过沸沸扬扬的人群。他仍是一袭红衣,但这次没有沾血。

“我也刚到。你约的是正午钟鼓楼敲钟的那一刻,但好像还没到时候。”

“待会就敲响了,正午十二点都会敲一次,不会变的。”深红侯爵语毕,又转向掌柜:“沏两碗茶。”

“说实话,虽然以前跟你还不大熟,但现在我只认识你了。”林雪说。

“汪修寅他们呢?”

“他们是我冬眠苏醒后认识的。”

“分崩纪元来临的时候,你应该不在满地。”

“我是不在,但你也应该不在,我们都是洪州人。”

深红侯爵望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我进十九局的休眠舱的时候,是在洪州,但醒来以后,我就在帝国周围的难民营。”

“我现在还不清楚什么是十九局。”林雪说。

“十九局嘛,和猎魂者一样的,还有特例处,当同一种机关就行。他们当年都在瞒着人类搞那些什么超科学,现在有一个组织崩盘了,其他组织也都蹦出来了。”

“是吗...我记得我进的是特例处的冬眠舱,但为什么会到满地呢?”

“可能是被转移了。但目前尚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大批的转移冬眠舱的。”

“可能他们有其他目的地,你醒来的时候应该在野外吧,我醒来的时候也是。他们估计还想把我们送到更远的地方,但肯定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的长途跋涉没有成功。”

“哈,也有这个可能。”

“二位客官,茶来了。”掌柜笑着将茶端来,将茶摆在二人面前,又拿起手中折起的折扇,分别朝着二人的茶各敲一下,“深红侯爵,这是你的;林小姐,这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林雪问。

“我知道的可多了去了。”掌柜笑着答道。

“他知道的可多了去了。”深红侯爵附和道。

“是你提前就知道,还是......”

“他可以说出所有人的名字,包括我。”深红侯爵说。

“异能者?”

掌柜端着盘子,拿着折扇离开了。深红侯爵抬起面具下侧,抿了一口茶,说道:“也许是,但他还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基本上说,他是无所不知的。”

“真的吗?”

“真的。”深红侯爵说着,转头又喊来了掌柜,说有人要找他问问题,于是掌柜又屁颠屁颠的赶来。

“你什么都知道?”林雪问。

“那是自然,什么事都知道。”掌柜回答。

“那么——”林雪说,“如何解决黑洞吞噬的物质信息,并在重新释放的过程中维持量子力学的信息可逆性?”

林雪语毕后,掌柜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是让你问事儿,不是问这种事儿......”

“我没问你大一统理论是什么就很好了。”林雪笑了。

“客官,您笑起来可真是扣人心弦——但,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可别为难人啊。我能回答的,是事儿,是跟您有关的那种事儿,您甭跟我扯那些世界未解之谜什么的,只要你说的事儿,我能理解,我就能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

“那,我会怎么死?”林雪问。

“可以回答,算命类十块。”掌柜笑着回答道,将手中的折扇打开,露出扇子上提着的“生意兴隆”四个字。

“我帮她付。”深红侯爵掏出两块尤币摆在桌上。掌柜将尤币拿走后,立马说道:“林小姐,你会被绞死。”

林雪笑了,又是那种在不屑一顾中饱含着浅浅魅力的笑。

掌柜走后,深红侯爵凑到林雪面前说道:“你问的这个问题太不合适了,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这么问不是把你的人生钉死了吗?”

“难不成你真信这个老神棍?”

“不信白不信,算命可是老祖宗的智慧。”深红侯爵又品了一口茶,抿了抿嘴,“他这智慧呀,可不是一般的智慧,你也说了他有可能是异能者,那万一真是呢?之前他预言的那个俄罗斯队长的死法完全一致。”

“我还不清楚什么是异能者,还有异变者。”林雪说。

“异能者和异变者的区分非常简单——首先,这两种人都受到崩坏影响,多多少少获得了点能力,异能者呢,就是能控制自己能力的,异变者呢,就是控制不了的。”

深红侯爵说罢,把目光转向身边的几个茶客,林雪沿着他的目光看去,确实有许多样貌怪异的茶客——这些茶客,或多只眼睛,或多只手臂,还有些茶客拥有者诸如猫耳猪鼻的动物特征。在一张大茶桌前,还有一个长着三颗头的,被众人围住的大叔,那三颗头表情不一,乍一看还有些渗人。

“你也应该对那个三个头的家伙很好奇吧?”深红侯爵敏锐的察觉到了林雪的目光所在。

“他们...都是异变者?”

“你别总看外貌,还是那句话——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就是异能者,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就是异变者。这个三个头的家伙,叫老秦,曾经是个老蒙面义警,后来感到时局不对,就退休了。”

“那你怎么不退休?”

“因为我有信心,汪议长会帮我们处理好。”

“汪议长是你们的保护伞?”

“汪议长是看重我们对于治安的作用。你应该还不知道帝国的这些蒙面义警是干什么的吧?你现在所处的是帝国最繁荣的区域,根本感觉不到物理定律的崩坏对社会带来的不便利,其次,很多地方,那可跟人间炼狱似的,这个时候,就需要有超能力的人来维护治安。有一句话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那你的超能力是什么?”

“我没有超能力。”

“没有超能力也当蒙面义警?”

“我是他们中唯一的特例。”深红侯爵说着,又指向林雪身旁的墙壁,上面正贴着一张海报,海报上站着一排人,分别是身着西装的、带着骷髅面具的高个子;一个手持长弓、一袭锦衣的女侠;一个骑着马、自己和马都被银色的铠甲所包裹着的骑士;浑身滴血的深红侯爵;服饰和美国队长差不多、只是配色和盾牌图案都和俄罗斯国旗一样的矮个子。下面的一行字分别写着他们的名字:骷髅侠、影刃幽灵骑士、深红侯爵、俄罗斯队长

“那个俄罗斯队长,他的脸上怎么有一道疤?”林雪问。

“那是他在一次行动中意外被敌人抓伤的。”

“除了这些,还有多少蒙面义警?”

“这五个是最著名的,如果要说蒙面义警,说不定有上百个。”

“你们是一个团队吗?就比方说,什么什么联盟之类的?”

“不是,只是他们习惯于把我们组合在一起,我们之间有的人甚至有些矛盾。”

“你们要解决的是社会问题,你们的职责是维护治安,你们应该联合起来。”

“但大多数人不会这么想。”

“......而且你们斗争的方向也错了,想解决治安问题,就应该抓政治,抓民生,你们没有从根源上解决矛盾,就只能是缓和矛盾,但不能彻底解决矛盾。这个时代又没有电影里那种足以毁灭世界的超级反派,关键的关键,不还是社会矛盾么?”

“不,这个时代也有你所说的那种超级反派。”

深红侯爵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说:“维克多科技公司的第二任经营者斯特兰奇·维克多——你一定认识他——他活到了现在,他仍然在利用阿卡迪亚神话为他自己的瓦兰巴身份造势。他和他的毒品、卖淫组织基本都分部在满地的一些小城镇里,但他们的核心是重启猎魂者组织当年的基因编辑计划。他们确信已经找到了能启动往复式动力机械的方法。如果他们成功了,维克多科技的铁骑将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定是坏的么?”

“有可能是坏的。”

“你想要我帮忙。”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我不抱太大希望。”

深红侯爵离开了,林雪终于喝了一口手中的茶。那茶味道醇厚,起初没给人带来太多感觉,甜味的感觉如同轻轻的蝴蝶般,首先是姗姗来迟,但却无声无息地将整体味道平衡得恰到好处,使得口感完美而浑然天成。

她却想到了汉堡的味道。

.

分崩纪元52年,4月14日。距离托维特之宴剩余16日。

于是林雪又重新回到了帝国科研所,做着那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研究。帝国科研所的研究方向已经根据她的旨意改成了研究自动化,这是从理论和基础全面转向了应用。基础研究本来就无聊,应用研究就更无聊了。她有时也会想,如果同意了深红侯爵的请求会怎么样,首先她的工作便不会那么无聊,其次,深红侯爵有可能会利用她理论物理博士的身份做一些技术上的支持,那就又变得无聊了,但至少会比日复一日的科学研究来的有趣。

“你说......斯特兰奇·维克多?”听完林雪的叙述后,周所长皱起了眉头。

“他说我一定认识这个人,但我不认识。”

“平常不怎么看新闻吧?”周所长笑着说,“我数不清自己的年龄了,但我还能记得这个人,在有秩序的时代,他是维克多科技的继承人,当时还风靡一时呢,因为这小子不仅刚刚成年,还和个暴发户似的,别提有多高调了。”

“维克多科技?我只知道是研究那个什么神话的。”

“不不不,说实话吧,啊,实话说吧,我跟你说实话,神话当年只是个噱头。他们最重要的,还是搞那个什么来着......核心技术供应,好像是这么说吧?”周所长说着转向周围的人。

“军工级硬件供应。”蔡秦博士说。

“是的,是这样的......小蔡啊,你再解释一下小维克多的传闻吧......”

“关于这一点,啊,存在争议。”蔡秦说,“小维克多据说在尤卡斯蒂帝国组织了一个黑帮组织,在沿海地区建立起了一套以贩毒和卖淫为主的违法产业链。他们的目的就是重启基因编辑计划。”

“什么是基因编辑计划?”林雪问。

“关于这个,我想只有周所长能说清楚。”蔡秦回答。

“不不不......我可说不清楚......还是请小蔡来说一下自己的理解吧。”

“行吧。”蔡秦说,“所谓基因编辑计划,非常简单,就是能编辑基因的计划。”

“然后呢?”林雪问。

“字面意思,没有然后了。”蔡秦说。

周所长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还是解释一下吧,基因编辑计划,的确就是字面意思,编辑你的基因,举个例子,我可以通过编辑你的基因,让你变得更加聪明。同时,也可以通过编辑基因,制造出超级人类。这个基因编辑计划呢,是以前猎魂者组织搞的,但没有搞成,难点在于他们想搞出可以编程的基因。”

“那,有没有可能通过编辑基因,制造出品德完美无缺的人?”林雪又问道。

“不一定,啊,品德不仅仅受基因影响,更深层次的则是个体在成长和社交环境下所受到的各种教育、文化、经历的影响。”蔡秦解释道。

“不不不。”周所长摆了摆手,“是可行的,只要能实现可编程的DNA,当然可以随便编辑一个人的品德。小蔡啊,你还是不理解吧?我举个例子,如果我能编辑你的基因,把你编辑成一个听人使唤的小奶狗,都不是问题。”

“既然您这么懂,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解释呢。”

“因为......小蔡啊,让你解释,然后我来指正,这样方便些,你让我直接说,我还要动脑子去想想,但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还免了动脑子的精力,多好啊,对吧,小蔡。”周所长笑着说。

林雪并没有思考周所长奇怪的逻辑,她问道:“那,那些异能者,可不可以通过基因编辑量产?”

“你这个问题问对咯,小林。”周所长说,“这个,这个异能者啊,很容易就能被编辑出来,所以说啊,让小维克多这样的人呢,掌握基因编辑技术,就是很危险的......你的思路是对的,这应该就是深红侯爵的担忧了,但有多少人相信小维克多的野心呢......”

“其实我还想问一些问题,就是我之前一直想问但没问的。”林雪说,“你们怎么看待那些所谓蒙面义警呢?”

“小蔡,你评论一下这个问题。”周所长摆了摆手。

“蒙面义警确实对维护治安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一些政客的工具。并且,蒙面义警的存在,是对秩序的践踏。但蒙面义警也有一些积极影响,例如一定程度上维护了治安。”

“呵呵呵呵呵......维护治安......小蔡啊,你再说说,他们是怎么维护治安的,就说最近那个,俄罗斯队长,他是怎么死的。”

“根据传闻,俄罗斯队长是在和小维克多的雇佣兵战斗的时候,被乱棍打死的。”

“不是还有说是在天台打架,因为尤卡斯蒂帝国的建筑尖刺太多,被不小心扎死的吗......呵呵呵......”周所长笑道。

“这种传闻不太可靠。”蔡秦转向林雪,“俄罗斯队长,很显然是一个想模仿电影行侠仗义的人,他的异能是透视和穿墙而行,但据说这两个能力都需要很长时间的冷却。”

“小蔡,给林雪说说,这个俄罗斯队长的丰功伟绩。”

“他作为超级英雄,这辈子唯一的功绩,就是杀了一个妓女。”

“那他其余时间都在干什么?”林雪不禁问道,“他是怎么出名的?”

“很简单。他是被捧上去的,和别的蒙面义警一样。”蔡秦回答道。

“那些所谓蒙面义警都是这个货色,成天只会欺负妓女,殴打几个落单的小混混。看看他们都有些什么超能力吧!”周所长举起手指,一条一条的竖着,“骷髅侠,干什么的?能全身变成火,还能搞那个什么......是叫火焰冲击波吧?有什么用?我随便找个河跳进去,你就拿我没办法了。说句难听的,这就是个一泡尿就能解决的异能。还有什么来着,影刃,对吧?她的超能力不就是一个世界第一的弹跳力吗?”

“好像是身体可以十分轻盈之类的。”蔡秦指正道。

“都差不多。”周所长摆了摆手,“如果我在室内打架,她的超能力,啊不,那个什么......异能,她的异能还有什么用?还有谁来着,幽灵骑士,对吧,说是可以和一个幽灵对话,说白了是什么?不就是精神分裂吗?也是早晚要送到精神病院的家伙。还剩下什么......深红侯爵,他的超能力是什么来着?”

“他好像没有超能力。”林雪说。

“他确实没有超能力。”蔡秦说。

“没有超能力?啊不,没有异能?呵呵呵,那也和俄罗斯队长一样,是个被乱棍打死的份。更何况,这些家伙,除了欺负欺负妓女以外,也干不出什么事了。”

“欺负妓女?”林雪问。

蔡秦又解释道:“是这样,有一部分蒙面义警的主要行动就是捣毁妓院,杀死妓女,因为对他们而言,妓女乱象是这个国家道德、文化、政治彻底腐败的映射,她们的命运也是社会贫富分化和权力斗争左右社会发展的缩影......”

“不,小蔡啊,用不着说这些,毕竟我们都知道——因为他们这群超级英雄,只能欺负欺负妓女这样没有反击能力的罪犯。他们是一群懦夫。蒙面义警的存在,是这个社会在逐渐瓦解的征兆......依靠义警来维持社会的安全秩序是不健康的,因为这意味着政府机关和正规警察机构的职责和能力受到了挑战和限制......”

自这次谈话,林雪又重新开始投入对基础物理的研究。在之前科学家对分崩世界的理论研究中,他们共发现了包含组成卢梭合金的元素在内的三十七种新元素,这些元素分别以“崩-1”、“崩-2”等形式被编号,一直持续到“崩-37”。林雪也曾独立发现了一个元素,这个元素被编为“崩-38”。她在日记中如此描述崩-38:

崩-38(B-38),我再次概括为气动素”(Aerodynamite)。

气动素是一种非常稀有且神奇之元素,它的原子结构与其他元素截然不同,拥有特殊的电子云结构和离子半径。它的最显著特征是,在接触空气时会立即释放出强大的催化剂,能够促进气体的快速流动和压缩,从而产生类似于空气动力学原理的效果。事实上,还可以大胆之假设——这种元素或许可以代替失效的一部分空气动力学原理。

遗憾的是,气动素只能通过对极其罕见的,富含丰富气动素之矿藏的开采取得。

如果可能的话,或许可以通过使得元素的电子云结构和离子半径之大幅度改变、或使用核裂变或核聚变等方式获得气动素,但这只是一种天真的幻想罢了。

她翻开一旁周所长的手稿,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气体喷流”四个字。周所长对她而言十分有趣的一点就在于,当他对一个问题陷入思考的时候,会反复的在草稿纸上写下问题的关键字眼。显然,周所长对和气体喷流有关的问题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思考——手稿上不仅有中文的“气体喷流”,甚至还有这四个字的中文拼音、英文甚至是英语音标版本。

手稿上还有这样一行字:

......解决气体喷流问题,是制造火铳的关键。......

林雪又回去翻看她对气动素所作的手稿:

......在接触空气时会立即释放出强大的催化剂,能够促进气体的快速流动和压缩,从而产生类似于空气动力学原理的效果。事实上,还可以大胆之假设——这种元素或许可以代替失效的一部分空气动力学原理。

很显然,这个问题可以用林雪的发现来解决。林雪第一次感受到在分崩纪元进行理论研究是如此简单——她再一次理解了“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还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这句话的含义。如果分崩纪元存在上帝,他一定和人们在文学作品里描写的相差无几——上帝总是在关键时刻向人们施加他的仁慈,就像绝境中的希望。

停止了胡思乱想以后,她又开始研究周所长的那些手稿和笔记。一次,林雪在周所长的笔记里发现,周所长曾用英文写下“人生是一个无意义和孤独的旅程”的字眼,这是她不知多少次因为周博士优雅而又神秘的英文字迹而不寒而栗,于是她带着疑问找到了蔡秦博士。

“大概是虚无主义或者存在主义。”蔡秦端详着林雪递给他的笔记,“就是说人的一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这看上去更像是存在主义的做派,我举个例子吧,一个存在主义者哪怕知道生活是没有意义的,但他仍然会选择寻找生活的意义,不过他们对自我的追寻也是孤独的。”

当存在主义四个字从蔡秦口中脱出后,林雪的脑中再次闪过了她高中时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一个画面——黄昏下的教学楼,惊慌失措的人群,和从楼顶一跃而下,沉重但又轻盈的身影。

“孤独的?”

“我再举个例子吧,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世界都是独立存在的,不是吗?”

“的确是。”

“那就意味着我不能完完全全与你感同身受。我大概可以通过共情去理解你的想法,但我最多最多也只能达到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的程度——哦,这只是一种理想的说法,因为真正去尝试去理解一个人是很难的——我们永远不可能百分之一百的理解一个人。我们可以只是‘大概’的去理解一个人,但永远没有办法理解他脑中蹦出的每一个想法。”

“说了这么多......”林雪说,“周所长写这句话,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可能代表他对现实的接受和自我探究的一部分。”

“自我探究?”

“我也说不明白。”蔡秦摇摇头,“你以为我跟老周是那种交情已久的知己吗?我也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去揣摩他的意思,我跟老周共事也才五年多啊。”

“五年还不够让你们相互了解么?”

“你不了解老周,正是因为你不了解老周,你才会认为老周是可以被了解的。”

“你的意思是说了解了周所长会发现周所长不能被了解?”

“我这么跟你说吧......老周平时看上去,也就那样,一个你在小区里经常能遇到的那种人很好的老头子,看到你提着公文包去上班,他会友好的跟你打招呼,让你路上小心点,你能懂我的意思吗?有的时候,他可能还会看上去有些呆板,但......这绝对不是因为他是所谓的‘大智若愚’,他获得博士学位的时间就比一般人早,如果你去了解过他的经历,你就会发现他的内心世界非常复杂。”

林雪又翻阅起周所长的那些手稿。

“他的手稿可以看出他的情绪波动。”蔡秦从林雪手中接过手稿,一页一页翻着,“他会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记录在手稿里,比方说,你可以看出他情绪不稳定、自我损毁、恐惧、冲动和痛苦之类的......哦,你应该不会把我说的这些传出去吧?我说的千万不能跟帝国科研所的人讲......比方说,这里......嗯?这份手稿我之前好像没看过。”

“你没看过?”

“这是他在猎魂者组织时期的手稿,但好像记录的东西更多......这是他给你看的?”

“他给我看的不是这些,这是我在资料室找到的。”

“这......”蔡秦不安的翻阅着这些手稿,“你就不怕他会发现?你不怕他对你有所顾忌吗?”

“他很多疑吗?”

“他当然很多疑。”蔡秦说,“他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

.

分崩纪元52年,4月22日,距离托维特之宴剩余8日。

窒息感涌上心头。汪修寅再一次感受到了佩伦城的浩大,在一些特殊时期,这里似乎就变得十分压抑。和斯拉夫文化格格不入的哥特式建筑呈现出的荒谬感从高耸的哥特塔尖直冲而下,重重的压在汪修寅的胸口。这个国家以尤卡斯蒂基督教为民族粘合剂,但终究是可以被轻而易举的撕开的。汪修寅清楚这一点,这让他感到更加窒息。

等待他的是一场鸿门宴。他先于周景,独自来到了佩伦城,为独自到来的维托特之宴做准备。新闻媒体已经公布了八日后即将到来的托维特之宴,他们如实报道了托维特之宴实际上是一次议会的紧急召开,他们也造势称,托维特之宴将直接关系到战争打或不打的问题。媒体没有说错。事实上,这就是一次针对汪修寅,针对左院的鸿门宴。哪怕汪修寅知道这一切,他仍然想赌一把。对方将了他一军,他却仍不服输。他怀着最后的希望走出最后一步棋,渴求自己能借此翻盘,哪怕他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

每一缕夕阳都是盛世洒下的余晖。目光从塔楼转向街道,周围的人潮如往日一样川流不息。人们真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吗?汪修寅的脑中不止一次浮现出这个问题。纵然,现在安居乐业,风平浪静,但他可以看到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以右院为首的那些政客,那些主战派,马上就要再次在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问题上诉诸武力。如果战争爆发了,人们好不容易通过辛勤劳作换来的安居乐业就将不复存在。

他早已深陷泥潭。于是汪修寅看向周围,公园里正有两个老人在下棋。汪修寅走到他们面前,两位老人并没有为之所动,继续专心致志研究着棋盘。汪修寅仔细一看,他们下的是象棋,汪修寅十分容易就能窥见他们的手法:炮打横行、马走日、左右穿杨......棋局刚开始便是如此,然而,似乎所有象棋棋局,从某一个时刻开始,每一步棋都会变得异常沉重。

他已经无法脱离这片泥潭。战争......战争......这个词汇再次如梦魇般缠绕在汪修寅的脑海中,侵蚀着他岌岌可危的意识。如果战争来临,他花费大把岁月积攒的财富也将不复存在。他曾花费精力,想要把帝国的华人区都建设成安居乐业的繁盛之城,换来的却是自己越来越鼓的钱包。他不知道从何时起,自从权力流入他的手中,他便松不开手——他无法放弃权力,权力却侵蚀了他原有的安全感,他只得用更多的权力去弥补自己空虚的安全感——他在左院中四处布置,以至于左议院彻底成为了受他控制的棋子。自打周景来后,他的棋子又分布到了军队中。但他仍然无法保证自己对棋局的掌控,也永远无法填补自己心中强烈的不安。

他已经被包围了。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在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矛盾和痛苦时,却未曾料到右院也早已成为了受别人把控的棋子。当他把目光转向军队,却早已因为迟疑而导致自己的棋子深陷被对手包围的境地——无论是康斯坦丁还是陆宪,他们是棋子,但不是他汪修寅的棋子。在他迷茫和眩晕的意识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两位老人的棋局此时又推进了几步。当红方士兵直向前进,黑方的马以绝佳的机会跃起,形成了一次精妙的夹击。红方并没有惊慌,他们变着法地以“马蹈演”技巧进行反击,在棋盘上如行云流水,四两拨千斤,让黑方陷入了窘境。黑方还有机会赢吗?汪修寅不仅为右侧操控黑方棋子的老人捏了一把汗。

谁主沉浮。那个若隐若现,呼唤汪修寅名字的声音愈加模糊。这声音与其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如说直接来源于汪修寅的内心。他何尝不和那黑子一般,在生死线上挣扎。他试图抵抗、试图抗争——找到了明渊调离陆宪,又借机推举周景,让自己的势力扩张到军中。不够,还是不够,他每往一个地方下出一步棋,总能发现敌人的棋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胜负已分。红方的态势已经趋近于居高临下。在胜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之际,红方突然祭出一记高明的“车将军”棋法,让黑方在片刻不知所措之中再度落败。黑方已经到了压箱底的时刻,仍保有幻想,试图以瞒天过海的方式试图将帅救回,却被红方瞪死了一眼,落了空。

“好棋。”汪修寅话音刚落。接着,汪修寅感到他的腰部被绳子缠住,勒的紧紧的,让他很是难受。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轰鸣声,随之转化为耳鸣。他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迅速拉向左侧,棋盘这时被打翻,棋子落了一地。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拉力重重摔倒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这时反应过来了,刚刚确实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不过是提醒他警惕这场爆炸。世界在颤抖,他被一股无形的、炽热的力量击飞,他又看到周围的一切都被撕裂成了碎片,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它变得异常地快而有力——一个巨大而又粘稠的东西也随之压在了他的身上,黏糊糊的东西溅了他一身。那是血。

有人帮他挡住了这次爆炸。

汪修寅吃力的想将那人推开,而他自己则已经是一身伤痕和灰土。当汪修寅身上的人被彻底推开后,他的心又因为那人的惨状而遭到了又一次猛烈的冲击,他的心和他的身体一齐颤抖着。那人的身体里透出了一股热浪,那人的衣服也被撕成了碎片,露出了白色的骨头和暴露的肌肉组织,皮肤则被彻底撕裂,鲜血和内脏散落一地。一时间,硝烟味,腥臭味迅速弥漫开来,汪修寅忍不住呕吐起来。几个人连忙将汪修寅拉开,这时汪修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正常的站立,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大口喘着粗气,让他无法保持平衡。

汪修寅看到那两个老人也被炸飞在一旁,个个都是血肉模糊,恐怕没有生还的可能。伸手去摸刚刚突然绑在他腰上的绳子,那是许多根绑在一起的藤条。

藤蔓人?”汪修寅被拉开后,望着那人的尸体呆呆地说道。他又望向发生爆炸的地方,那里只是一片草坪,在遭遇爆炸后冒出浓浓黑烟。

他望着那人被炸的破烂不堪、血肉模糊的脸,忽然想起了他是谁。他就是藤蔓人,是异能者,也是蒙面义警之一,他的能力是可以射出藤条。或许是因为汪修寅长期以来推行对蒙面义警友好的政策,因此蒙面义警都对汪修寅保有好感。刚刚一定是藤蔓人想提醒汪修寅附近即将发生一场爆炸,在汪修寅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用藤条把他拉走,接着又用身体帮他挡住了这次爆炸。

一颗完好无损的棋子滚落到汪修寅脚边,那是红方的帅。

据说在4月22日当天,佩伦城一共有十余处地点都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爆炸,死伤数甚多。这次爆炸显然是针对汪修寅的一次恐怖袭击,后来被称之为“4·22”恐怖袭击事件。袭击的策划者当然不得而知,但也可想而知。在后人的总结中,汪修寅之所以能避开这次袭击,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他对于蒙面义警宽松和支持的政策。他少有的政绩似乎没有改变多少老百姓的生活,却在此刻救了他一命。

数日后,帝国第六军团的统领陆宪在军中反复听到谢尼亚大搞民族主义的流言以及有关于康斯坦丁的第一军团和第六军团反复起小冲突的传闻。之后,他的下属又自称拦截了一封康斯坦丁和谢尼亚交流的迷信,信中“谢尼亚”提及让康斯坦丁多对第六军团加以“监督”和“管理”。种种异象,让陆宪最终放弃让第六军团随第一军团入驻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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